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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椰雕是用椰壳精工制作的海南特有的工艺品,因旧时

        官吏常以它进贡朝廷而得“天南贡品”之誉。椰雕制作技艺精

        湛、风格古朴、造型优美、地方特色浓厚。制作历史最早的有

        记载椰雕制作在唐代,从日常用的瓢,勺,盛装物开始,经过

        不断的工艺提高到明末清初时,椰雕工艺就达到了很高的水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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椰雕

海之南——海南椰雕:天南贡品的美丽背影


----摘自2005年9月6日海南新闻网

     海南新闻网9月6日消息:有时候,历史遗失的,远比我们已知的要多得多。曾被誉为“天南贡品”,长驱直入皇城宫墙的椰雕,只能在历史的碎片中拼接曾经承载的荣耀。

     海南种植椰子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。从汉代起,海南椰子已晋身为朝廷贡品。据记载,到宋朝时,工艺精致的椰碗、椰杯、椰壶已流行在士大夫宴席之上。

     但海南椰雕究竟从何时起成为“天南贡品”,至今仍是一个历史谜团。

传统工艺逐渐被新椰雕产品取代。图为椰子树干雕成的装饰品

1999年澳门回归时,海南省政府赠送的一对椰雕嵌贝花瓶

浆成乳酒醺人醉,

肉截鹅肪上客盘。

有核如匏可雕琢,

道装宜作玉人冠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《以椰子小冠送子予》 (宋)黄庭坚

在市场惊涛骇浪中,传统的椰雕工艺渐渐隐去。图为工人在给经过打磨、抛光后的椰壳片上色

     笔挺的树干一律以惯有的姿态直指云天,大片的扇状枝叶翠绿而宽厚,盘踞冠顶肆意伸展,生命的坚韧与张力就在简单的线条和图形中傲然散发。在海南迤逦优美的海岸线、繁华的城市干道或是宁静闲散的乡野村落,甚至小镇人家的庭院、校园通幽的曲径,举目之处就能觅见椰树傲立的身影。

     明代大学士丘浚在《南溟奇甸赋》中称赞,“椰一物而十用其宜”。也许,很难再找到一种树,能像椰树一样浑身是宝,让人迷恋。

     有时候,历史遗失的,远比我们已知的要多得多。曾被誉为“天南贡品”,长驱直入皇城宫墙的椰雕,只能在历史的碎片中拼接曾经承载的荣耀。于是,在有细节的地方,海南的历史再一次被展开。

     海南种植椰子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。汉代《南越笔玩》中记载,“琼州多椰,昔在汉成帝时椰子席,见重于世”。可见,汉代时海南椰子已晋身为朝廷贡品。宋代随着商贸兴起,大量椰子跨海输往中原大陆。至明代,海南椰子种植更是遍及岛东沿海。在对椰子的认知和喜爱日渐浓重的时候,椰雕作为人们表达情感的一种符号与载体,开始光华四射。

     最初利用椰壳的,应是海南岛最早的先民黎族人。黎族先民很早就会制陶器和独木舟,但相比复杂的制陶技术,荒野里随手可得的椰壳耐酸耐碱,做成容器,可能更加简单而随性。1963年,中国社科院广东民族研究所编写的《黎族研究资料选辑》第二辑里,描述了椰壳出现在黎族人的日常生活:“用装有木柄的椰子壳造成的杓……从锅或饭瓮里把粥装进饭碗……”“汲水的碗也有用椰子壳和瓢箪的……”

     但是椰雕雏型的出现,后人目前只能追溯到中唐宣宗元年(847年)。据唐代刘恂《岭表录异》中载:“椰子树,亦类海棕,结实大如瓯盂,外有粗皮如大腹,次有硬壳,固而且坚,厚二三分。有圆如卵者,即截开一头,沙石磨之,去其皱皮,其斓斑锦文,以白金装之,以为水罐子,珍奇可爱。”当时民间有传说,椰壳有“有毒即裂”的特点,唐代诗人陆龟蒙还留有“酒满椰杯消毒雾,风随蕉叶下泷船”的诗句。《粤东笔记》也载,唐代大臣李德裕贬居崖州时,曾将椰壳锯制成瓢、勺、碗、杯,作吃喝用具。

     之后,有关海南椰雕的线索,开始频频闪现在历代史料和文人佳句中。明《正德琼台志》上载,宋绍圣四年(1097年),苏东坡谪居儋耳,曾拿椰子壳请当地艺人雕成椰雕帽谓之“椰子冠”,而后在《和子由椰子冠》诗里挥洒豪情:“自漉疏巾邀醉客,更将空壳付冠师”。该志的《酒榼》诗,也描述过向朝廷进贡椰雕酒榼的生动情景:“采篚择供贡,扶持上天街”。到宋朝时,工艺精致的椰碗、椰杯、椰壶已流行在士大夫宴席之上。

     明、清两代时,椰雕常被官吏作为珍品进贡朝廷,有“天南贡品”之誉。在清宫大宴乳茶碗的资料中,也发现了有关椰雕的记载。清宫饮用乳茶,需配以品质精良、做工精到的御用碗。当时,广东就进贡了用椰壳做的乳茶碗,碗外壁为椰子壳,艺匠在薄薄的椰壳面上,巧手凸雕松竹梅纹饰,内壁嵌银里。椰子银里碗古朴而轻巧,是清宫中为数不多的乳茶碗,皇帝不仅在中小型宴席上用它,就是平素饮乳茶时它也是首选的饮具。而清代的《海公案》一书中,也多次出现“椰雕墨盒”。当然,更多的时候,我们只能看到历史的一个背影。

    《中国艺术品鉴赏百科》中,把椰雕归为果核雕刻杂项。书中认为,椰壳雕工艺最初只做成简单的酒杯、茶盅、文房用具和盒罐等器物,后经文人雅士的题诗赋词,逐渐使椰壳雕艺术向完美的境地转变,但最好的作品仍要向皇宫进奉,特别是雍正时期,椰壳雕器物的造型、纹饰及雕刻的技法已十分精湛。至清末民初,用椰雕作为礼品、用品,已很平常了。

     海南椰雕究竟是从何时起确切地成为“天南贡品”的,至今仍是一个历史谜团。毕竟,时间就像流沙,掩埋一切,只留下一点蛛丝马迹,任凭后人打量揣测。

1978年,文昌县工艺厂制作的《鲤鱼吐珠》台灯

     时光流逝,昔日的“天南贡品”已从“旧时王谢堂前燕”,走入寻常百姓家。据海口市档案馆提供的1963年《海口市手工业出口情况调查报告》,在抗日战争前,海南椰雕已畅销南洋群岛和欧洲各国,还在越南河内的国际物产特览会上荣获一等奖。当时,椰雕生产的艺人有百余人,年产量高达两万多件,其中一万多件出口外销。那时候,应是海南椰雕的旺盛时期。抗战爆发后,战火迅速蔓延海南各地,艺人流离失所,椰雕原料短缺,外销一度中断。至1950年海南解放时,存活下来的椰雕艺人仅剩十余人。海南椰雕,无奈地走过了历史上最暗淡的岁月。

     新中国成立后,海南椰雕开始恢复生机。1955年,海南地区第一家椰雕工艺厂———海南特别手工艺厂成立,它就是海口市椰雕工艺厂的前身。随着市场需求扩大,椰雕产品开始进入了批量生产。同时,一些有椰雕手艺的艺人也开始创办个体椰雕厂,逐渐形成了以海口市椰雕工艺厂、文昌市工艺厂为主的椰雕工企业群体。海南椰雕先后参加苏联、捷克、波兰、锡兰、印尼、日本等国际特产特览会的展出,深得好评,还获得民主德国颁发的一枚纪念章。1978年,文昌县工艺厂制作的《鲤鱼吐珠》台灯参加全国美术工艺品展览会,曾获广东优质“四新”产品奖。1987年,椰棕雕四件套参加全国第20届旅游产品内销工艺品交易会,获优秀旅游纪念品一等奖……

     随着海南旅游业风生水起,椰雕也开始由高档精品向中低档旅游工艺品转型,逐渐广为人知。时至今日,海南椰雕工艺品种类已由传统的300多个拓展到了上千个,仅仅利用椰壳制作工艺品一项,年产值就达数千万元,产品远销美国、加拿大、日本、新加坡、香港等国家和地区。现在的椰雕工艺品厂,多以配件订单加工居多,主要分布在岛内东部和北部地区,其中文昌东郊镇就有十来家配件加工基地。

     1999年澳门回归时,海南向澳门特区馈赠的纪念品,就是海口市椰雕工艺厂创作的《椰树传说》和《天涯欢歌》两件椰雕嵌贝花瓶。副厂长王昌兴说,这对花瓶最大直径为0.8米,每只重80公斤,瓶体与镂空荷花底座高1.999米;数条“回”字形状的花边横向围绕瓶身,瓶身画面上每株椰树结有9个椰果,衬以9片树叶,寓意1999年澳门回归祖国。据介绍,花瓶由精心挑选的5200个色泽相同的椰子壳,加工成12400片弧度一致、一寸见方的小片,采用椰雕工艺拼接而成,再把用280公斤夜光螺加工而成的人物、椰树等图案嵌在瓶体表面。图案上有32000朵桂花、6万粒沙子的衬托,椰树雄伟挺拔,人物栩栩如生。花瓶由30名工匠耗时10个月完成,堪称海南椰雕史上的奇迹。

     只是,谁也未曾料到,时隔几年,海口市椰雕工艺厂已在改制中被夷为平地,即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房地产项目。曾经红火了30多年的文昌市工艺厂,现在却靠出租铺面度日。这两个曾经辉煌的椰雕精品生产厂家,已凋零在历史的茫茫尘烟中。的确,海南椰雕市场在日俱扩大,配件加工厂也越来越多,但它的终极方向仅仅是中低档的旅游工艺品和配件加工吗?

老艺人文传述的椰雕作品

富道人的怀旧,点点滴滴,都在生活里。那些上了年代的椰雕精品,能否让守望的后人体会到祖上曾有的辉煌?

椰雕村的记忆

     岁月给今天留下了些东西,但毕竟,它带走的更多。昔日椰雕村———富道村的变迁,留下的只是身后叹息无数。

椰雕手艺传男不传女

     富道村坐落在海口市羊山地区的龙桥镇。村子不大,二十来户人家、百来号人都姓文,世代家传椰雕工艺。一进村就看到村道旁堆得小山似的椰壳及废料,一条平坦的水泥路绕村而行,将火山石垒就的房子和围墙揽入怀中。村民称,他们的祖上是700多年前的南宋爱国名人文天祥,传到现在已是四十几代。也有一说,是文天祥堂弟文天瑞的后代。

     寻访之前,我一直有个疑问:“文昌素有椰乡之称,产椰子最多,为何椰雕村却形成于不产椰子的龙桥?”海南乡土作家王俞春认为,这与火山地区的地理环境有着必然关联。龙桥镇多山多石、少地缺水,传统农业难以发展。龙桥人只能另寻出路,学一门手艺讨生活。于是龙桥镇出现了很多手工业村,如打铁村、木工村、椰雕村、陶器村、编笠村、棺材村等等。我想,也许是人们在长年征战火山中形成的隐忍、坚毅性格使然吧?毕竟,手工艺中的人生,需要耐得住寂寞,在凿炼时光的同时,也被时光冷冷地凿炼着。/p>

     今年57岁的文传仁是附近玉荣小学的老师,他的父亲文邦荣曾是村里最有名的椰雕艺人之一。文传仁说,大约400多年前,村里贫困潦倒,很多人纷纷到广西、云南、广东一带谋生,发现那里也有很多椰树,便思量着“物尽其用”,利用椰壳做些手工艺品。当椰雕制作形成一定的手艺和规模后,他们便带回家乡,子孙传承。村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律———椰雕手艺传男不传女,即使入赘的女婿也不传,而外姓人更是无由问津。

     而今,村里懂得全套椰雕技术的艺人,就只剩下75岁的文传述了。老人从14岁开始跟随父亲学椰雕,祖先流传下来的各种雕刻手法都了然于心。老人回忆,民国时期,海南曾出现过旅游高潮,开发了大量旅游纪念品,当时富道村的椰雕红极一时,被誉为“世界椰子工艺厂”。1955年,海南特别手工艺厂成立,首批招了八九名艺人,富道村就占了好几个,年轻的文传述也在其中。此后,村里的艺人不断被招进厂里。

椰雕作品中高超的贝雕镶嵌技术

昔日繁华成梦影

     富道人最怀念的日子是上世纪80年代,那是富道历史上的“黄金时代”。改革开放几乎让海南一夜成名,椰雕工艺品成了抢手货,东西还没做出来,早早就有人守着要货,有的客商为收购到椰雕,干脆长期驻扎在村里。那时候,村里还是家庭作坊式的生产。1984年,富道村成立了村工艺厂,把村民再次变成了工人。他们加班加点在椰子壳上画图、雕刻,产品源源不断地运往海内外。在后来海口市椰雕工艺厂反反复复于半停产与生产之间,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办小厂,一度成为海口厂的贴牌生产基地。

     椰雕也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富足,当时不多见的电视、自行车等相继出现在村里。遥想当年,走进富道村,家家户户搞椰雕、人人拿着笔和刀在椰壳上写写画画的场景,何等的壮观,充满了生机和豪情。

     好景不长,进入上世纪90年代,在机械化加工和电脑设计的冲击下,富道村的手工椰雕日渐式微,一步步走向衰落。毕竟相比机械加工,手工椰雕工艺复杂,一件作品耗时长、价格贵、样式传统,多作为鉴赏品,缺乏实用性,富道村的市场越来越小,到最后就再没有人愿意做手工椰雕了。椰雕村的经济来源,也从椰雕转变为农业和外出打工。村野,还是被远远留在了市场身后。

     文传述已记不得这一生雕过多少件作品了,真正留在手里的,也不过几件而已。老人说,如今自己的眼力和手力不行了,没办法再雕刻椰雕,他一直想把这门祖先留下来的手艺传给年轻人,但村里没有一个年轻人愿意跟他学,就连自己的儿子情愿替别人做配件加工,也不愿触碰精深的椰雕工艺。老人担心,有朝一日,富道村的椰雕只能在历史和记忆中寻觅了。虽然,文传述的话语力求平淡,但那双长期因专注物件而异常透澈的双眸,还是在不经意泄露了内心的秘密:忧虑而感伤。

57岁的文传仁珍藏着父亲文邦荣留下的椰雕花瓶

消逝在尘烟中的名字

     任何一个艺术时代的辉煌,总和几个为数不多的人物紧紧相连,纠缠不清。拭去历史的尘沙,文必奇、文必德、文邦荣等名字依然留在富道村的记忆中。作为椰雕村艺人中的佼佼者,他们有理由被历史记住和怀念。

     无论是翻阅资料,还是网络搜索,所有有关文必奇的,只是这么一句话,“文必奇,1884年—1929年,广东省海南岛琼山县人,椰壳器皿的著名雕刻和制模艺人。”寥寥数十字,竟囊括了一个艺人和他的一生?从姓氏辈份上推断,文必奇是富道村的人,但年代久远,记忆模糊,村里很多人对这个名字除了茫然摇头之外,还是茫然摇头。

     与文必奇同一时代、晚逝40年的文必德,就显得幸运多了。1955年海南特别手工艺厂建厂,文必德、文邦荣连同其他六个人成为厂里首批工人。他们是以合股人和艺人的双重身份出现的,当时每人出资300元参股,希望让濒临绝境的椰雕工艺重新焕发生机。后来,厂里的很多艺人都是他们培养起来的。文传述老人说,文必德雕工最好,文邦荣造模最棒,但两人都通晓全套椰雕工序,任何一种雕法都信手掂来。五十年代,海南黎族人民曾向毛主席赠送一套少数民族题材的椰雕作品,作者就是文必德。1957年,年届花甲的文必德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,还在北京与毛主席握了手。至今,村里还在流传着他的头像上了当时十元人民币之说。传说归传说,我们无从考证,但是村里人对文必德的景仰与膜拜可窥一斑。

     另一位好手名家文邦荣,也在1979年逝世了,享年69岁。在文邦荣最小的儿子文传仁眼里,父亲有着传奇的一生。文邦荣年轻时曾到湛江等地谋生,进入海南特别手工艺厂以及后来的海口市椰雕工艺厂后,很快成为技术权威。他一生共创作了500多件椰雕作品。五六十年代,文邦荣曾两次上北京参加全国工艺美术大会,得到毛主席的接见。

     遗憾的是,文邦荣身后并没有多少作品留下来,很多作品要么流散在各地,要么和珍贵的资料图片一起在文革中被付之一炬。在文传仁家中,我们只见到两个雕有喜庆图案和“海南奇珍”字样的小花瓶,雕工细致,图纹逼真。据说,这只是文邦荣一般的作品。文传仁结婚时,父亲送给他的新婚礼物,就是一个刻着“海内存知己,天涯若比邻”的沉雕花瓶。文邦荣退休后,曾想在自家中盖两间展厅,凭着记忆把那136件作品重新雕刻出来,留给后人做纪念。命运并没有更多地眷顾,老人还没了却心愿就已撒手人寰。文传仁说,父亲生前,中国美术馆曾赠送一书,里面记载了唐史与海南椰雕史,并收录了父亲的许多作品。父亲去世当天,这本书也不冀而飞。这本书,至今仍是文传仁心头一个不能弥补的遗憾。

     我曾致电中国美术馆查找此书,也是杳无踪迹。逝去的已经逝去,文必奇、文必德、文邦荣等名字已随一个时代消散在历史的尘烟中。

     富道人的怀旧,点点滴滴,都在生活里。荣耀归荣耀,毕竟过去了太多时日,倒是那些上了年代的椰雕精品,能否让守望的后人,体会到祖上曾有的辉煌?